互聯網完蛋了嗎

　　2021 年 2 月 21 日攝于北京

　　霍炬的文章《互聯網完蛋了，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沒錯，我也認為，大公司正在越來越多地控制互聯網；我也認為，用戶讓渡了太多的個人隱私；我也認為，互聯網正在變得越來越中心化。不過，通過這些現象，我并不會得出互聯網完蛋了的結論，不管是已經，還是將要。

　　霍炬提到了蒂姆·伯納斯-李，這位萬維網的發明人，萬維網聯盟（W3C）的創辦者和主席， 2021 年度計算機界的諾貝爾獎——圖靈獎得主，由于發明了萬維網，而且放棄對萬維網申請專利，從而造福了整個世界。他說：“你不能計劃著做一個宇宙一樣大的空間，同時連結控制。”

　　不過令伯納斯-李沒想到的是，Facebook、微信這些“宇宙一樣大的空間”，正在被大公司牢牢地控制著，他對互聯網從去中心化走向中心化的現狀體現深深的憂慮。他認為大公司過分商業目的導向的做法，正在侵害用戶隱私，損害互聯網，因此互聯網應該重新去中心化。

　　伯納斯-李因他了不起的發明，獲得了除財富以外的各種榮譽，甚至包孕英國爵位。但是，，他仍然是一個現實世界的居民，而不是生活在烏托邦里。我不知道，當他看到Google、Facebook、騰訊這些公司，依靠他所創造的自由開放的Web，在短短十幾年中建立起數千億美元規模的孤島般的帝國，是會感到欣慰呢，還是會感到不安。我知道的是，伯納斯-李有著宇宙一樣大的情懷，但他并不排斥商業。

　　2021 年，Google、微軟、Apple等公司提出了一項新的技術尺度，讓受數字版權辦理技術（DRM）掩護的商用內容，可以在瀏覽器中直接播放，用戶無需下載和安置插件。這就是加密媒體擴展（EME），假如萬維網聯盟批準該尺度成為HTML5 的一部分，內容廠商、互聯網公司和用戶都將從中受益。

　　這一規范不出不測地引發了很大的爭議，電子前哨基金會和自由軟件基金會明確反對將DRM引入HTML尺度，極端者甚至認為整個著作權系統都應該被拔除。為了平息正在出現的各種針對EME的過激行為，本年初，伯納斯-李專門撰文解釋了為什么萬維網聯盟對要接納EME：

　　Web的普世性還應該包孕對免費事物和收費事物的支持，因為這是當前世界的客不雅觀現實。這就意味著，Web能夠支持電影等內容是一件好事，那么HTML5 包羅EME總比不包羅要好。

　　他的態度馬上招致猛烈的批評。自由軟件基金會主席Richard Stallman諷刺道：

　　他有爵位意味著他辦事于帝國，他現在又辦事于另一個帝國……通過這樣一個尺度，他們讓DRM的不公平變得更平滑并且不那么煩人，他們說服本身這就是生命的意義。

　　Stallman認為，伯納斯-李爵士應該對DRM說不，但W3C組織現在控制在企業手中，他們不會為了捍衛我們的自由而反抗這些企業。他建議人們拒絕有DRM的產品。他還呼吁人們在很終做決定的那天，給伯納斯-李本人打電話。

　　7 月 9 日，伯納斯-李很終批準了加密媒體擴展尺度，他也因此成了某些人眼中大公司的利益代表，出賣了用戶利益。

　　我舉這個例子是想說明，那些自由軟件的斗士，那些公民權利組織的活動家，是值得人們尊敬的，他們在不成能的地方固執地修建著本身的抱負國，他們是數字世界的堂吉訶德；阿誰不反商業的、現實主義的萬維網發明人，同樣值得人們尊敬，他相信開放是一種積極的力量，他還相信商業同樣是一種積極的力量。

　　我并不認為互聯網孤島化、山頭化是一件好事，就像我并不認為在互聯網上標記國界、宣示主權是一件好事，但商業化的結果肯定是孤島化、山頭化；國家博弈的結果也肯定是互聯網逐漸失去互聯。這是現實，現實中容不下烏托邦。

　　那么，互聯網完蛋了嗎？這取決于你怎么看待互聯網，假如你認為阿誰全世界只有少數人在使用，各處小網站、小公司，沒有墻，沒有多少商業氛圍，可以自由沖浪的互聯網，才是互聯網，那么，它確實完蛋了，已經。假如你認為現在這個全世界對折人口都在用，在線辦事基本被幾家大公司瓜分，發篇文章不到半小時就因為不知道什么地方敏感被刪除，叫份海鮮餃子不到半小時就能送到家吃到嘴里還燙著的互聯網，才是互聯網，那么，完蛋是什么意思？

　　從來都不存在一個“抱負的”互聯網，過去不存在，未來也不會存在。存在的只是一個一定的互聯網，一個注定的互聯網，一個以我們不喜歡的樣子繼續繁榮昌盛的互聯網。

　　我的伴侶iFire在轉發霍炬那篇文章時，附加的評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