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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從阿里辭職去開民宿的人
后來都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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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孩子》
封面語
天空和草原
行走,歌唱,疲憊,偶遇
自由的閃電
你黝黑的臉
笑得像個孩子
老余曾辦過一本電子雜志叫《黑孩子》,我去豆瓣上刨墳找到了這段封面語,落款時間寫著2021。
這年,老余剛從銀行轉戰互聯網,經朋友內推進了百度;北斗履新阿里巴巴泉州區域銷售主管;木子已適應了從華為到阿里的轉變,在產品經理的路數上,風頭正勁。
誰也沒想到,多年以后他們會擁有一個共同的新身份——民宿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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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到下分別是
老余的“三宿”、北斗的“有棵樹”、木子的“溪上云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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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IDOU
北斗
北斗說他愛過阿里。
店里的所有wifi密碼都是HELLO1234,這個密碼和阿里很多地方分公司的密碼是一樣的。
作為一畢業就進阿里的“原廠產品”,北斗曾經的業績在整個東南片區一騎絕塵。6年的阿里經歷教會了他兩樣東西:敢打敢拼的奮斗精神和獨立思考的質疑能力。
2007年剛畢業的北斗在杭州總部參加B2B培訓

2021年《唐山大地震》上映,看完電影的北斗陷入了對生與死的重新思考:世間廣闊,人生易逝,毋寧如是乎?面對屏幕上數不清的訂單,去意由此萌生。
2021年,他正式去職阿里,花了點精力將廈門老家的農屋改造成了有棵樹民宿的雛形,剩下的時間用來和這個世界相互摩擦。
沒改造前的有棵樹就是這樣一個農屋
環球旅行,單車進藏,摩托穿越亞歐大陸,他把從世界各地收集來的小物件陳列在有棵樹。
北斗的騎摩托穿越歐亞大陸的線路
那年單車進藏,北斗還是橙衣少年
去埃及是臨時起意,前后呆了不到30個小時
伴隨著不斷的改造、升級以及這些過程的網絡傳播,有棵樹逐漸成了今天這樣一個主人文化極為濃厚的獨立民宿,用北斗自己的話說,人生就要瀟灑、愉快、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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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OYU
老余
折騰是相通的。
同樣是進藏,老余第一次背起行囊時年方十九。
十九歲的老余坐在那里,滿眼望去,想象著自己二十九歲的樣子
老余經歷過背包客很后的黃金時代,那些不辭辛勞,風餐露宿,一心只想往大西北走的歲月定格在了她的青春記憶里。
本碩之間那個gap,她甚至一頭扎進西部NGO組織,參與籌建了森吉梅朵慈善學校。
向西向西再向西,越過山丘,尼泊爾的少年很喜歡老余的笑臉
老余好酒,她的人生職業經歷攪在一起,仿佛一頓完整的大酒。
頭幾口喝得緊湊,剛畢業就進了國有大銀行;中場起伏又酣暢,在百度做旅游產品的那幾年是她口中“很好的時候”,也曾想過定居北京,懾于京城的霧霾以及產品的凋萎,南下杭州轉戰阿里。
老余有多喜歡喝酒,喜歡到給她的秋田取名小酒
飲至醉時見真我,阿里數年產品經理,給了老余經濟基礎卻也沒埋葬她少年時代的心性夢想。
從百度到阿里,BAT三分天下,老余已取其二
“我還是想開民宿。”
那便去開。2021年4月開始選址籌劃,5月選中物業同時辭職,11月辦齊所有證照開張營業,這便是我們今天看到的杭州三宿。
老余站在改造前的毛坯三宿里,遠眺楊梅嶺,心中有夢
用木子在談論阿里價值觀時很喜歡說的一個詞總結上兩位——“擁抱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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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ZI
木子
木子是三人之中很嫻靜的。
她不似北斗般瀟灑不羈,也沒有老余的俠隱江湖之夢,在成為溪上云間老板以前的很多年里,她始終帶著純粹的職場女性妝容。
阿里巴巴集團副總裁花名劉墉,給木子團隊的寄語
C9名校光環,原廠華為,8年阿里,所歷十數款產品的迭代與流轉,曾經深夜通明的辦公室,緊張與疲憊,成就與挫敗,等到很終決定辭職的那一天,木子只說了兩個字:累了。
2021年阿里巴巴IPO成功,木子拍下這張照片作紀念,背后有多少汗水
民宿是木子從前短暫抽離職場的優選目的地,那些年我們耳熟能詳的頭部民宿早被她住了個遍,她甚至會跟著相熟管家的跳槽軌跡,住進管家呆過的每一家民宿。
楊麗萍太陽宮,一望無際的洱海,木子笑的很開心
即便如此,體量頗大的溪上云間依然是件意外之作。
辭職后的木子開始只為享受平淡的放空生活,朋友鼓動她一起開間小民宿,閑來無事的應允卻戒不掉職場習得的執行力,杭城掃遍,恰逢朋友旅歐,在西溪深處木子獨自撞見幾棟舊樓,桂香迎面正是天選之地,拿下它只在一念之間。
溪上云間四面的水域園林面積就有1000m²左右
2021年末開始籌建,2021年初動工,年底11月開業,前后一年多,木子慨然而嘆:坑太多了。
從前連一間公寓都沒裝修過的木子,忽然要獨面裝修、審批等等多方勢力。此中艱辛,不一而足。
溪上云間真正開業那一天,木子仿佛經歷了一場重生,并在民宿老板這一新身份之上,又多加持了一個頭銜——沖動開民宿者勸退員。
中式園林建筑里放入日式枯山水,都是木子自己的創意
我問木子:那么難,猶豫過嗎?木子應聲而笑,直言當然。
是啊,那么難,誰還沒猶豫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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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MEN
他們

北斗猶豫過,在有棵樹民宿試運營半年后,又殺回美團干了一年。老余猶豫過,攜程曾拋來橄欖枝,希望她重操舊業做互聯網旅游產品,猶豫過后,還是謝絕。
猶豫并沒有意義,它只會讓人躑躅不前。前方或有迷障未明,可身后卻是一副明晃晃的金手銬,戴在手上的感覺,冷暖自知。
入夜,春風沉醉的西湖垂柳,以及燈火通明的支付寶大樓
他們都曾在這個國度甚至這個世界上很前沿的行業里浴血奮戰過,緊張的工作和如山的壓力固然帶來了可觀的收入,可與之并行的卻是私人生活被侵奪、自由時間的喪失、身心五體失卻了和自然世界和諧相處的空間。
木子不討厭開會,只是覺得密閉的會議室讓人透不過氣,所以后來溪上云間有了這處小景
互聯網的職場道路似乎一座巨大的金字塔,上層的篩子過濾掉了大多數人,少數人靠明星產品一躍登頂,留下身后一將功成萬骨枯;下層卻有源源不斷的新生血液滾滾而來,互聯網產品在迭代,互聯網人也在被迭代。
跳動的數據,激烈的討論,年輕而執著的面孔
面對那些更加優秀,更加精力充沛預備投入互聯網世界大干一場的年輕人,35歲上下的老互聯網人們陷入了深刻的中年危機——既感嘆于精力體力的衰退,又無力沖破篩子再向上跨越。
進退維谷之間是一條血淋淋的紅線:互聯網公司不養閑人。
危機之下,有的人選擇咬牙堅持背水一戰,繼續向金字塔尖發起下一輪沖鋒;有的人選擇降薪跳槽,或者退居互聯網二線城市,在行業中游水流平緩處安家立命。究竟逃不開大行業的背景,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喘息度日。
我也喜歡南京,可惜南京沒有互聯網。——老余
開民宿,或許是一件和互聯網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然而北斗去做了,木子去做了,老余去做了。
當我們檢索他們的前同事們投來的目光,是如此的層次斐然。
有好奇,有迷惑,有羨慕。
好奇是不明所以,民宿為何?前兩個月還在做云端產品的同事怎么忽然就經營起捆綁在地域上的實體經濟?
迷惑是掙不掙錢,習慣了坐擁高薪手握股票,忽然把流水變現成重資產,收益回報率怎樣?回本周期多長?
羨慕是雙重的,既羨慕民宿里悠然見南山的田園生活,又羨慕他們反身向背敢吃螃蟹的勇氣。
北斗說:我在過他們想過的生活。
老余、北斗和木子們用行動回應了這許許多多的目光,走出了一條互聯網人的新路。甚至在這新條路上,我們依然能夠看到濃厚的互聯網痕跡。
互聯網的規訓賦予他們極強的執行力,所以木子能憑一己之力改建原有體量58間的大型項目。
互聯網賦予他們坦然面對商業行為的本能,北斗籍此制衡住自己狂飆四溢的情懷,在商言商,不斷探索民宿新的商業模式。
改造前的三宿vs改造后的三宿
收入落差是顯而易見的,關于這點,老余苦笑道:“開民宿是我這輩子在經濟角度做過很錯的決定。”
然而,當把收支比例放在人生尺度去衡量,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老余喝下一口酒,笑臉里頗多滿足。
2021年開業的杭州三宿,平穩運營中入住率緩步上升,去年一間房在小紅書上爆火,一躍進入網紅之列,若不是疫情打斷,我們此時已能住上老余的新店。
只有真正愛酒的人,才會把民宿水吧搞成這樣
2021年開業的溪上云澗,在一年多的運營中找到了自己的核心定位。作為阿里西溪園區的近鄰,這里一度成了阿里員工的非常規據點,木子趁勢把民宿打造成商業社群平臺,創辦“溪上學院”,幾乎每周都有不同的沙龍主題。
溪上云間咖啡廳,轉換成會議沙龍模式已經熟練到只需要15分鐘
北斗的6家有棵樹很遠一家開到了新疆,一種“低成本、中體量、差異化人群定位”的民宿復制模式已經完成了試錯,正被他逐步推廣。
有棵樹要做成品牌,做成有態度的旅行方式基地,做成北斗畢生所踐行的Homeawayfrom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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