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小心點開過幾個賣片或是 “擦邊球”內容的主頁，很難說自己是個互聯網常駐民。 無論是在抖音等短視頻平臺，還是在微博等社交媒體上，不難發現一些抓人眼球卻具有迷惑性的內容或評論，或是勾起人好奇心的小故事，或只是一個搞笑段子。一旦被吸引點進賬號主頁，就可能成為色情黑色產業的目標對象。 就在昨天，抖音發布公告稱 6 月期間已經永久封禁了2. 7 萬個色情黑產賬號。據了解，這些賬號就是利用抖音昵稱、簽名、視頻評論等功能發布色情內容，并通過社交軟件實施詐騙。 互聯網平臺上，充斥著哪些色情黑產套路?對平臺和用戶有什么樣的影響?平臺又該如何應對? 一條評論背后的黑色產業鏈 一條獲贊 270 萬次的抖音特效視頻，講述已經逝世的親人仍在身邊保護著家人的故事。7. 2 萬條評論都是觀眾對視頻內核的理解和自己經歷的分享。 有一條評論寫道：“之前我朋友的曾爺爺前段時間去世了，后來晚上有幾個影子一直保護著她，都是在晚上 12 點的時候出現，我跟她拍了視頻，現在發了。” 乍一看，這條評論直接切中了視頻主題，帶點驚悚又有點溫馨。好奇心驅使下點進這個“黃黃師傅”的主頁，一共只有三條視頻， 2 條視頻是穿著暴露的美女，另一條視頻是一個群聊二維碼樣式，群聊名稱顯示“秋名山車神”。似乎，哪里不太對勁。 敏感信息已經馬賽克處理 用微信識別這個二維碼，卻發現并不是群聊，而是會跳出“請使用瀏覽器打開”的提醒，也沒有任何風險提示，再用瀏覽器打開后，就會跳轉到一個直播App的下載頁面，并且有大量的色情暴露圖片。 敏感信息已經馬賽克處理 看來，“熱門視頻評論-跳轉主頁-保存視頻二維碼-掃碼識別-跳轉瀏覽器-下載App”一系列的操作，目的就是為了給這個色情App引流。 像“黃黃師傅”這樣的賬號，就是典型的色情引流賬號。他們活躍在抖音這樣的流量平臺，通過薅平臺的流量來為色情網站或是微信號、QQ群等地址引流，以達到變現獲利的目的。 這些賬號的引流方式，套路重重，令平臺和用戶都防不勝防。 直接一點的，會一步到位，在平臺上流量大的地方放出站外色情網站、色情App等鏈接地址，能引流一個是一個，這種也是很簡單被捕捉和發現的。 還有一種引流方式，正如這個“黃黃師傅”所做的，隱蔽又不易被察覺。 他們先在熱門視頻的評論區偽裝一個身份、或者講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通過團伙作弊的方式令評論熱度上升，吸引其他用戶點擊其主頁，再在個人主頁中利用介紹、UGC內容等形式引流至網頁、微信或是QQ群。 在一個色情引流賬號的主頁視頻評論中，會發現很多在此“迷路”的用戶。這些用戶大多從熱門視頻的評論區中點進來，有的想看“摔傷的朋友”后續，有的想看“喬安娜粉絲賽后和張偉麗粉絲干架現場”，還有的是來找五年級 2 班李梓潼小朋友的媽媽。 這些評論不僅僅發生在抖音，在微博、貼吧等平臺，也是屢見不鮮。 比如微博上，在熱門新聞下經常會出現這樣的色情引流賬號“反串”評論，“看了一個鏈接，里面好多小孩子不能看的，希望大家一起把它端掉”，點進評論人的微博主頁，就會找到這個色情網址。 而且，一旦有用戶上鉤，后續就會相繼出現色情交易或是詐騙等進一步涉嫌違法犯罪的行為，環環相扣，形成了針對流量平臺的一整條黑色產業鏈。 平臺VS黑產， “貓捉老鼠”游戲不斷升級 據 2021 年發布的《電子商務生態安全白皮書》統計，當年國內黑產從業者規模就已經超過 150 萬，市場規模高達千億級別。長期以來，黑產早已成為令各大流量平臺頭痛的“頑疾”之一。 網信辦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開展打擊各大網絡平臺上低俗、色情內容行動。 3 月 1 日正式實施的《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更是重點強調了對網絡黑灰產業的治理，明確列出流量造假、非法交易等破壞網絡生態秩序的行為。各大平臺也對網絡黑產不斷提高打擊力度。 抖音從今年 6 月份開始啟動打擊網絡色情黑產專項行動，配合公安機關打擊處理平臺上發布和傳播色情低俗等惡意內容的現象，僅在 6 月期間已經永久封禁 27114 個色情黑產相關賬號。 部分被封禁用戶 微博通過“蔚藍計劃”重點打擊互聯網黑產，并在 6 月份實行“關注 7 天以上用戶才可評論”等措施，打擊向站外非法引流、進行涉黃視頻交易等違規內容。 “現在引流在正規平臺上越來越難做”，一位外網論壇中活躍的灰黑產從業者向暗訪的媒體透露，早期可以直接發送鏈接引流，色情App鼓勵用戶通過微信、QQ等平臺拉新。但隨著平臺監管越來越嚴，“不得不用多次跳轉的方式進入正題，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面對平臺的“雷霆”手段，黑產從業者也不得不想出各種應對措施。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場“貓捉老鼠”游戲的難度也正在被提高。 抖音安全中心就在打擊色情黑產的公告中指出，一直以來都在升級完善技術模型，因為從事色情黑產的人員犯罪手段在不斷變化。 比如為了躲避技術監測，不直接發布相關內容，而是通過點贊“擦邊球”視頻間接傳遞信息;或者將要害引流信息留在頭像上;還有使用難以識別的拼接網址或微信變體，大大增加了識別和追蹤的難度。 而被各種黑產信息包圍的用戶也深受其擾，希望平臺能夠再加大力度打擊。 “平臺與黑產處于動態對抗的過程中”，有業內人士這樣表示，規則過嚴可能會影響用戶的產品使用體驗，規則放松又會使得黑產猖獗。怎樣才能更深入地打擊黑產行為，成為許多平臺正在思考的問題。 環環相扣的黑色產業鏈， 平臺該如何上下游系統化打擊? 說到底，黑產的很終目的就是為了賺錢，真正能壓制他們的措施是讓他們“不再有錢賺”。因此有一種說法是，與黑產的斗爭，“本質是一場成本的對決”。 加大黑產的引流成本，是打擊黑產的重中之重，但這靠單個平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因為黑產從來都不是單個環節的生意，而是條上、中、下游路線清楚的產業鏈。 黑產的上游，主要負責收集和提供各種網絡黑產資源，比如在各大平臺上的賬號、動態代理等;中游則負責開發定制黑產工具，組合各種手段和資源在平臺實施行動;而下游則會將黑產的引流成果進行交易和變現。 這一次，抖音在打擊色情黑產的過程中就發現，抖音只是黑產團伙的引流工具，引流屬于黑產中游環節，而那些涉嫌違法犯罪行為的具體實施，即下游變現的詐騙行為，則是在誘導用戶添加微信、QQ等社交軟件賬號后，再在這些平臺上完成。 在這樣的一條產業鏈中，每個被卷入其中的平臺其實都是黑產的受害者。 黑產正在不斷消耗著平臺提供給正常用戶的資源，而平臺則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和技術成本，去識別和處置這些惡意賬號的違法行為。 “打擊黑產不應該分而治之”，一位接近黑灰產業的人士此前接受媒體采訪時這樣表態，他認為只打擊其中一個環節，是無法阻止黑產的擴張和蔓延的，系統性的打擊才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這就意味著平臺之間需要建議相關信息和數據互通機制，讓黑產不再在任何一個環節中有機可趁。 正如抖音在公告中很后所呼吁的那樣，“跨平臺合作，形成立體的黑產打擊機制勢在必行”，并且希望與各互聯網平臺通力合作，實現黑產識別和監測信息共享，打破數據孤島現狀。 哪里有流量，哪里就有黑產。要想黑產完全絕跡，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任務，在打擊黑產這件事上，平臺仍有許多硬仗要打。合作，或許只是下個戰爭的開篇。